飞机肉打下来要整好几碗
话说民国27年，同盟国为了帮助中国抗击日本鬼子，在四川新津修了飞机场。从此后，人们时不时的能看到飞机沿着岷江河上空飞来飞去。听到飞机的轰鸣声，人们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看，正在地里干活的人也要停下手里的活看稀奇，全神贯注地观看从头上飞过的飞机。特别是那些小娃娃们，更是跟着追，从冲这头追到冲那头，从山脚下追着跑到山顶顶上去看，直到飞机飞得来看不见为此。隔山冲头赵家屋头，有那么个“半截子幺爸儿”(注：也称“逗子鬼”)，说话总是天一句地一句的。他看冲头别家的娃儿总有姐姐或妹妹陪着一块儿玩，就缠着闹着要他妈快给他生一个妹妹，好陪着他玩，他一个人不好玩。他妈总是哄他说：
“好嘛，等二天达。”，
孩子今天问，得到的回答是“等二天达”，明天问，得到的回答还是“等二天达”。孩子急了撅着小说：
“妈妈说话不算数，老是说‘等二天达’，‘等二天达’，其实就是不想给我生个妹妹。算了，你们不生，我生。”耶!他能生吗?真够“天”的了。这还不算“天”，还有更“天”的。
话说一天听到飞机的隆隆声，他知道飞机将要从头顶上飞过。就
惊汹汹跑回家去，鼓到他妈把挂在壁头上的沙枪给他拿下来，他要抱去交给他老汉咡，叫老汉咡把天上飞的飞机打下来炒来吃。他妈拿他没法，就把沙枪取下来交给娃娃，娃娃抱起枪就歪歪跩跩往冲头跑，还隔多远的就猛叫起：
“爸，我把枪给你抱来了。”他老汉儿一听娃儿把枪给他扛过来了，忙说：
“妈哟，霉了咋子?哪个喊你把枪扛出来的，这阵子我要使牛抄田，忙都忙求不过来，哪还有时间打枪啊，娃儿快把枪抱回去，整走火了不得了!” 这个“半截子幺爸儿”这时仍没有明白他老子的意思，仍就火急火燎地说：
“爸，你快拿去对天中一火，把天上的飞机打下来炒来吃嘛。老鹰打下来都要整一大斗碗，那飞机要比老鹰泰得多，打下来不是要整好几大斗碗，要吃安逸去了。”正在使牛的他老爸听了笑得不得了。娃不知道此飞“机”，并非彼飞“鸡”。很快这件事就在全冲传开了，成了冲冲头的一段大笑话。骂人意想天开，都不说“你想吃天鹅肉”了，而说“你想吃飞机肉”啊?
物自循道，事有奇巧。从那天赵家娃儿想打飞机肉吃，过后没几天，就真有一架飞机在岷江河畔坠毁了。
飞机坠毁的那天，人们突然听到一声巨响，在南城沙河坝天空，飞快掉下一些大大小的东西，很多人闻讯跑到现场去看稀奇。那时现场已被军人围起来了，不能走近看，只能隔老远的看哈儿。有人看到在一大块飞机残片上，画着一条嘴巴张得大大的怪物，
是蓝色的，不认识。就向人讨教：
“喂，小伙子，你说那块飞机铁皮上画的是啥子怪物?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。”
“那是一条张着嘴巴的鳄鱼。就是传说中的鳌鱼，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大娃娃鱼。”那人正而八经地回答说。
现场有几个大鼻子，蓝眼睛，高个子，白头发的外国人在勘察。飞机已摔得稀粑烂，大大小小的残片捡了一大堆。开飞机的两个人已经摔得来面目全非，真正是粉身碎骨了，大大小小的人肉块撒了一地。只有两支脚杆还算完整，看上去白胖白胖的，又粗又长，由此看得出，两个开飞机的人可能也是大鼻子，蓝眼睛，高个子，白头发的外国人。飞机残片和四分五裂的人体碎块，都被工作人员捡起分别装进帆布袋子里，然后叫人搬进城里，用汽车运走了。母亲说，她从现场回家，几天都吃不下饭。她不明白，日本人为啥子要来打中国人?这些大鼻子，蓝眼睛，高个子，白头发的外国人，又为什么要来中国打日本?并死在这里?
具体不知道这些大鼻子，蓝眼睛，高个子，白头发的外国人，为了飞机的事在青神住了多久，至多也就个把两个月吧，他们中却有人就在青神留下了蓝眼睛，白头发的种子。人们说外国人真是风流的情种，到哪儿就把种子播到那儿。尽管那蓝眼睛，白头发的种子，长着外国人的模样，但生活在战乱的国度里，并没有像外国佬那样富有、阔气，而是命该穷的还是穷，命该苦的仍就苦，空有其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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